□俞飞鹏
学砚,有人爱动刻刀,有人下刀谨慎。
我学砚,一段不太爱动刻刀,其一,自是还没爱上砚;再一,抓刀不稳,下刀老把用不好;还再有,便是怕磨刀。
究是刀,刻刻动动便需要磨。也于是,每面砚石,动三二下,便不想动。
有那么几年,刻砚,我多是这一状态。
厂里,其时业事正逢勃兴。
每天锵锵的敲打砚石声,此起彼落。我坐那,木木的,只想心底的事。
婺源乡间,有画人收一古端。有天,那人带上那砚,来厂里了。
那砚,约20公分大小。随形。上刻蕉叶一片。蕉叶入砚,不时有见明砚,清砚。清人刻蕉叶,主以工笔手法。有铺开一叶刻的,有翻卷起的。有的清砚,蕉叶由一砚左边向右伸展。有的,一径蕉叶都起于一边。
此砚刻蕉叶一,蕉叶由砚额中部自上而下,直至砚池中部。猛一看,多少还有点孤零,然,翻过砚背,却见整个一大片蕉叶,油绿、肥硕在那。
砚面这样刻,是为突出砚的实用么?
砚刻至清那一朝,图饰刻画,风貌已然多样。这砚,由正面而砚背,刻或已有考虑砚人的赏看,把玩。
一砚,由初而终,雕打刻镂,有一 刀一笔盖自己完成的;有经由代刀的。一年,在南昌,见一方横长形金晕秋瓜砚,这砚,秋瓜刻雕一脸稚气,然,砚上雕的蚂蚱,下刀精准,痛快,一看便知高手所为。
刻砚,花开花落,有人刻刻入了门道,出来滋味。
有人依样葫芦,也能凿出模样大体。
一段,我刻砚,生发,筑构,刻雕,尤是关注石形。
砚石的形,有天成趣妙的,有后天人为的。
一年,见一砚,瓦当样(瓦当入砚,不失为刻者的一种聪明),形态厚度俱佳。全砚简古,浑朴,老象牙般的浅淡色调,让人不觉生喜,凿于其间的凹凸,残缺,看着都还不错。
砚刻瓦当,一直我有过想。
这砚,瓦当这样刻,一下,让我眼睛由不得一亮。
砚,凸凹,间虚,可圈可点处不少。
池堂稍显力不从心。池堂入砚,有正襟危坐、囫囵一搁的;有自以为是束手束脚的;有差强人意李代桃僵不伦不类的。池堂的能如何开,开出何样的风度,文野,见别的是一般砚和非一般砚的不一高下。
这砚,噫,池堂若出手上乘,何好矣。
砚,刻,有人刻雕阳光,有人惯于挤眉弄眼。
有的,满满一砚流溢笑意。
市面上,不时见有楼阁山水砚,山都青葱,水都荡漾。
由我家过去龙尾砚厂,要经由一条河。一段,行走桥上,我不时眺望,是看稍远处的浅蓝色远山。有几年,刻砚四川,觉得自己不在城市,砚厂,工作室或家里,而是置身山坞里。感觉自个——其时便像古人营造的画境里荷笠执杖、站在桥上眺看远山那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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